比如在西蒙里,描绘了性别决定和恋爱经验几乎是必然相关联的状况。少女们之所以会选择“男性”是为了得到自己所爱的少女;选择“女性”则是为了将这个爱接受。而只要人不是像克隆一般地被产出来,而是通过生殖的结果生出来的,产生性别的差异就是有必要被提示出来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恋爱感情本身正是这个征候。 从这一点考虑,需要注目的是龙与虎的人物关系,说白了也就是实乃梨和亚美的关系。原本作为一种健全的青春类故事存在的本作里,恋爱上的事件不是作为性的决定这种内面式的问题,而是作为一种所有权的争夺,并以一种极为具体的冲突的形式所描绘。具体到极为直截了当,甚至是暴力性的,比如说大河和狩野堇仿佛破坏教室般的互殴可以算是典型。或者说尽管不是主要人物,比如木原麻耶和能登久光的场外乱斗,当然因为是男女,所以没有演变成互殴,这种赤裸裸的对骂却着实让观众感到绞心。 而这之中最为凄惨的口角之争还得算是亚美和实乃梨之间的那场。 第21话里有着以下的场景。
“我就想,你竟然能保持那么平静的表情说出这种随便的话啊。高须君不是喜欢大河而是实乃梨酱你的呢。不过实乃梨酱你把他给甩了呢。你竟然还能装作把这一切都忘了而一幅天然的样子,说什么大家好好相处,一直友好下去什么的...” “你是什么时候有看到我那么平静的表情了么?真的看到了么?你又知道我的什么?能看到我的心不成?话说回来这事儿跟亚美你无关吧” “无关么?…是么。啊啊,是这样啊!那罪恶感也无所谓了的吧。原来以为实乃梨酱你也并不是对高须君无意的,只是出于对某人的罪恶感而故意将高须君给甩掉的呢!不过原来如此啊…。实乃梨酱只是纯粹讨厌高须君才把他给甩掉的啊。那亚美酱我明天帮你转告高须君吧。不就是这样么?比起用中不溜的方式拒绝让他半死不活,还不如直说了让他解脱了的来得亲切啊。” “…你想告诉他就告诉啊” “好啊好啊,那我不如现在就去告诉他?” “我不是说了么!请自便!” “…哼。真是摆着一副好脸…” 单从这种你来我往的台词就可以管中窥豹了,这里发话的两人的少女有着与少女最不相符的表情,表情里显现的就是情念的本身。而更有甚者,这个争论不仅仅停留于口头,第二天就发展到了实际互殴的程度。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这里就潜伏着摇摆的问题。是的,亚美是绝对不应该原谅实乃梨的。 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实乃梨正行使着一种伪善。这种伪善就是,装作能够一直停留在少女时代的心理暗示。她所常常表现出行动的宗旨就应该是目前的“大家共同友好相处”。而就像前面所说的,在性差显现的恋爱关系里,一个人是绝对不能被复数的存在所共有的。而她说出这个宗旨的都是在这种不可能的现场。比如在高须和大河的关系上,或是在木原和北村的关系上。 当然,这时实乃梨想要在心情上摆出的是少女的立场。确实那里曾经存在着被支撑着的无风的乌托邦。然而将对于这个无风地带的怀旧当做理所当然而付诸行动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暴力。而亚美所不能容忍的就是,发现不了这种暴力的钝感性或者是这种当做没发现的伪善。因为是已经回不到那种无风的乌托邦的了。 此时值得注目的是,实乃梨所演绎的那种愚钝更像是男性式的这一事实。比如她一直以惊人的斯巴达方式参加社团活动和打工。虽然对减肥的话题有那么一点点反应,却对化妆,流行或恋爱之类的(正是亚美那群人所代表的)女性话题只字不提,反而像是为了鄙视这种话题般地专心于身体运动之类的事情。像这样被强调出来的性盲目结果成为了“大家共同友好相处”的态度的这点,与像是北村的行为相比较就容易理解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面所说的木原和能登的激突实际上原因是北村对于木原主动接近的愚钝,以及能登由于其男性式的无神经而做的过头了的原因。对于这一激突,在场的同年级的女生甚至说出“完全就是暴力”的这种话。实乃梨在这里更为罪深的是,她本质上是女性所以实际上是应该理解了原委的,却又故意男性式地行动从而再次行使了暴力。 这里亚美和实乃梨的对立是本质上的。这几乎可以说就是一种内在性的对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上去极为不同的两人的立场却是共有完全相同的基盘的。这个基盘就是有着征候相伴的这个条件。征候就是,对于无风的少女时代即将结束的一种预告。正因此,会出现想要停留在少女时代的人也是自然的。然而这时不得不超越它的一种执着。在圣者不在的这个世界里,是不允许停留于永远的现在的。 作为有征性的性征。这是这个事物对于永远的反命题。这是因为作为性征具现而到来的月经就是它本身被刻印的节奏,以及行进的时间感觉本身。可是围绕高须的关系当中担当这个的只有亚美。而能够将这个停滞打破的也只有她。 亚美很准确地将对于这种无所适从的停滞的焦躁表现了出来。那就是“和你(实乃梨)说起话来不知怎的就有一种生理期的感觉”(第22话)这句台词。就像前面所说,这在是生物式的性被物象化的形态的同时,也是行进的时间其本身。本来这就是不可无视的。但是如果看上去像是可以无视的话,那就只有这是欺瞒,或者是本来就不存在这两个可能之一。实乃梨无视了月经式的忧郁,佯装了无时间流动性的乌托邦。而这种佯装却反而伤害了周围所有的人。 于是,由亚美和实乃梨的激突,不知为何地,大河的对高须的恋爱的感情突现,恋爱一口气地进展了的结局大概就是自然的归结了。也就是说,由这个激突使得冻结了的时间再次运转了起来。作为结果,时间这个普遍的条件把连曾被看作神圣之物的大河也包括了进去,给她带来了成长。 不幸的大概是,对于比谁都聪明的亚美来说,这个结果实在是很荒唐的这点吧。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将高须得到手。这是因为最初就已经看透了这个归结。但是很多人都仿佛是为了延迟这个归结而在行动着的。然而从这个看法来说亚美并不能被列为例外。她的不幸,就是在有着自己也被同样的条件所束缚住的自觉下还不能停止自己的愚蠢行为的这点。事实上在作品中没有比亚美更后悔的人了。然而这是没有办法的。这里显现的就是青春的摇摆的本身。在无法与之抗衡的洪流中,谁都在喘息。 由着这种具体的冲突,龙与虎这部作品整体也向着“成熟”迈进。这是原作原本所持有的不能被篡改的本质性流向,并且这个流向是十分清晰地展现了出来。而另一边的true tears又是如何的呢? true tears里面也并非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这部作品的中心却是由纯粹的内面的纠葛和“擦身而过”组成。比如乃绘或比吕美的言行都过于不到位,而爱子本应是主要人物却和乃绘和比吕美基本没有牵连或瓜葛。这种关系狭缝中吹出的间隙风给true tears带来了奇妙感触。 此时值得注目的应该就是比吕美了。这是因为相对于大河=乃绘作为圣少女的一种孤高的存在,比吕美明显就有着背负着性征摇摆的身躯。此外她还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所描绘出来。对于她来说爱子实在是很普通,爱子的行为方式实在是很人类化,青春化和理性化。而比吕美在另一面也有着不可解的地方。这个不可解就是因为内面的和文脉的纠葛过于复杂而引起的。也就是说套用龙与虎来说的话,原本相当于亚美和实乃梨的关系的东西在这里就被压缩到了比吕美一人身上。结果,爱子就从性征的摇摆中被解放开来,反而成了在两个男性间犹豫的一个“女性”而行动了。这虽是摇摆,但却不是性征印刻的从“无”到“有”的存在论式的差异问题。 那么对于比吕美的压缩又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呢?至少并不是为了单纯地称赞性别未分化的少女的圣性。相反的,更像是要想要去克服它。然而这种克服绝对不是比吕美对于乃绘的克服之类的意思。相反的,就连至此为止都被认为是属于圣性的乃绘也——像大河复归恋爱般的——直面起了这个问题。在这个意义上,事实上乃绘和比吕美完全就是在相同的立场之上了。 这个事实与其在这一类作品的内部进行比较,不如与外部的作品比较更为容易理解。比如,实际上true tears在表层上看和AIR有着很相似的地方。在这里,神尾观铃和乌鸦的空,石动乃绘和鸡的地面这两个组合间能看出一组强烈的对应关系。女主角本人的性格在某处是超常的这一点,互相都对鸟有着特别深刻的感情的这一点,展现出的对于男性主人公的依存的这一点等等的共同点不胜枚举。然而很明显的是,比起共通性以上更为显眼的不如说是一种强烈的差异。 最为强烈的差异,就是相对于空是选择了飞翔的乌鸦,地面则是没有选择飞翔的鸡这一对比。而鸟的性质就原原本本地表象出各自人物的性质。这个差异作为了象征性的差异在两个作品中明确地被分隔了开来。true tear就是作为不能飞的存在,即人类的故事而展开的。 佐证这一点的就是雷轰丸的存在。这是在地面之前的一只的鸡,作为能够飞的存在而集聚了乃绘的期待。但是却早早地于第一话里被狸给活活吃掉,从故事中消失了。真一郎之所以会一开始被她注视,就是因为他有着这种能够捕捉到应该能飞却变得不见了的存在的才能。而实际上真一郎在绘本中将本来没能飞成的雷轰丸画成了最终展翅飞翔的故事展开。然而,这里有必要注意的我想是,这说到底不过是虚构的故事而已的这点,和不如说真一郎是因为画了这幅画才变得远离乃绘的这个事实。例如,true tears的最后,都是在雷轰丸墓前站立的乃绘的影像与STAFF的名单重叠相映中结束。稍微牵强附会地说,这里所埋葬的就是AIR式的超越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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